嫉妒
作者 mandy餅乾爸有一個習慣,就是喜歡和朋友出去打球。羽球、撞球、籃球、壁球、網球、高爾夫球,只要朋友找,他都要參一腳。 不過其中以羽球、籃球和撞球是他的最愛,每週一定要打幾次否則不過癮。由於打球不是壞事,餅乾媽婚前婚後都沒有阻攔過, 甚至打完球,朋友臨時吆喝去洗溫泉、pub喝點小酒之類的續攤活動,餅乾爸只要打個電話回來,我也從來沒管過他。
不過,這樣的生態平衡在小餅乾出生後開始發生變化。由於回家後還要照顧小餅乾,餅乾爸每週固定去打球的習慣雖然仍沒有阻攔, 但對於臨時冒出來的續攤活動,就開始有意見了。
這一天的爭執,就是這樣開始的。
餅乾媽在下班前接到餅乾爸的電話,說晚上8點到10點要打球。我其實那時候心情有點不好,我不是很喜歡這樣,要打球可以, 但6點半就下班,為什麼要8點才開始打?餅乾爸的解釋是球場只能租到這樣的時間,要打只能那個時候,他也沒辦法。 我可以接受這樣的理由,因為這的確也不是他故意這樣安排的。於是餅乾爸如期去打球,我則一下班就去接小餅乾回家。
小餅乾和我回家後,我們很高興的一起玩,從8點到10點,小餅乾和我嘻嘻哈哈的玩著。不過10點一過,小餅乾就開始不高興了, 我知道他想睡覺,可是餅乾爸還沒有回來,而他睡前一定要找餅乾爸抱抱。
就這樣抱著、哄著,小餅乾開始發脾氣,看看時間,快十點十五分了,我算算餅乾爸應該打完球在回家路上了,所以我沒打電話催餅乾爸, 從交往開始,我向來不喜歡奪命連環call那種相處方式。不過,當時間又過了十幾分鐘,小餅乾開始大聲哭鬧的時候,我決定打電話給餅乾爸, 給他聽小餅乾的哭聲,說小餅乾在找他,他說他知道了。不過又過了十幾分鐘,餅乾爸說,他「現在」和朋友在打撞球,要晚一點回家。 我當下很生氣,因為明明說好要回來的,怎麼臨時又跑出去?而且是已經在到了撞球場,才告知我要晚一點回家。 而且你明明知道兒子哭著找你,你還能和朋友出去玩?我當時就生氣了,不過我沒有在電話中跟他吵,我問他幾點回家,餅乾爸就說十一點。我說你兒子在找你, 餅乾爸則說,他要打完這一局就會回家…然後說,輪到他打了…電話就講到這裡。
掛完電話之後,我越想越生氣。然後,小餅乾依舊不太高興的鬧,我抱著哄著,他是安靜下來了,可是頭左翻又翻, 我想他是在找他習慣的姿勢睡覺。可是他習慣的「睡墊」還沒有回家。就這樣翻來覆去到十一點多,雖然沒有哭鬧,但他顯然不太高興。 我當時真的越想越生氣,小餅乾很累了,我也累了,而且我還很生氣。
我越想越委屈,我對小餅說:「爸爸欺負媽媽,你不要也欺負媽媽嘛!你趕快睡覺。」 不過小餅當然是聽不懂話,他只是越哭越大聲,然後,我將小餅放在床上拍拍,想把他拍睡, 不過顯然也沒法奏效,於是我當時有點很賭氣,對小餅說:「媽媽對你這麼好,從十點抱到現在到十一點半了都沒有休息,媽媽好累…」然後我越想越委屈,為什麼 餅乾爸可以出去玩,我就要待在家裡?然後我有點賭氣的對小餅說:「你爸爸可以不要管你自己出去玩,我也可以。」然後我看在小餅躺著哭沒抱他,許久,大概有 有10秒以上,我覺得自己怎麼會這樣可怕,小餅乾是無辜的,我怎麼可以把跟他賭氣?然後,我趕快抱起小餅乾,一邊跟他說對不起,一邊自己跟小餅乾一起哭了起來。
十一點四十幾分,餅乾爸回來了,發現我們兩個哭成一團,顯然嚇到了。他先把小餅乾接過去哄睡,然後我跑去洗澡,邊洗邊哭。小餅乾沒兩下就睡著了,他真的是在等爸爸回來, 一等到爸爸,不一會兒就睡著了。
等我洗完澡,情緒好一點的時候,我跟餅乾爸開始講理。
餅乾爸說:「你在生氣什麼?我有打電話回來啊!」
我就事論事的說:「你是已經在續攤了才告訴我,不是跟我商量可不可以去。」
「可是我如果先打電話回來,你就不會讓我去了。」餅乾爸說。
我心想,原來你知道,而你是故意不回來的。
在我回話之前,餅乾爸搶著說:「你以前都是只要打電話回來告訴你在那裡就好,只要確定我不是失蹤出意外你就不會生氣,為什麼你今天這麼生氣?」
「以前沒有小餅乾啊!」我生氣的回答。 然後餅乾爸說:「你是希望我不要和朋友出去嗎?」我又回說:「不是。」
「聽到小餅乾在找你,為什麼不會馬上回來?」餅乾媽質問?
「因為我知道你會照顧他、搞定他。」這是餅乾爸的回答。 看到餅乾媽更準備開口反駁,餅乾爸又搶著說:「如果你和朋友出去,我也可以照顧他。」
餅乾爸不提這個還好,一提我更生氣:「你還說,我每次前腳一出門,你後腳就把小餅乾送到媽媽家!這樣我怎麼敢出門? 你這樣不是昭告全世界小餅乾的媽跑出去玩,不在家照顧小孩了?」
吵著吵著,越吵越沒有結論,而且我自己究竟在生什麼氣自己都說不清楚了,又怎麼正確表達我的情緒?
等我冷靜重新組織思緒,我總算找出我生氣的問題點在那裡–我在嫉妒,因為餅乾爸可以毫無罪惡感的出去玩。 我自從有了小餅乾之後,幾乎沒有一次聚會從頭待到尾的,甚至如果加班走不開,也會覺得心有不安。不得已和朋友同事出去, 如果玩到晚一點,我就會很有罪惡感的回家。因為我覺得自己平日上班都沒有陪小餅乾,怎麼可以沒有一下班就回來陪他? 我生氣的是,餅乾爸竟然可以毫無罪惡感。而且,當他在電話中聽到小餅乾的哭聲時,竟然不會立刻回家, 如果是我,我一定當場飛奔回來。
我不能理解他的反應,而且我也嫉妒他!這是我生氣的原因。
知道生氣的原因,解決問題就顯得輕鬆多了。我告訴餅乾爸我的想法, 餅乾爸說:「為什麼要有罪惡感?難道有小孩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嗎?這是我們要的生活嗎?」 他說:「不要有罪惡感,如果確定小孩是在被照顧得很好的狀況下,就放心出去玩,既然出去了,幹嘛還有罪惡感。」 「以後你也可以和朋友出去,我會照顧他。」餅乾爸保證。
聽到餅乾爸保證的話,我的心情是好了一點,雖然,我知道問題一點也沒有解決或改變。我相信以後, 餅乾爸還是會照樣和朋友出去,而我如果和朋友有聚會,還是會在罪惡感下草草結束聚會,然後最終變成減少和朋友外出的頻率。
之後和幾個朋友聊到這個話題,發現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,爸爸總是能比較灑脫;而媽媽總是比較放不下。雖然,我們都一樣愛小孩。
我真的不能理解這一點,不過,我會學著去接受這個情形。因為餅乾爸也不是都不管小孩,他平時也參與小餅乾的吃喝拉撒工作, 不過一有去玩的機會,他也不會想放棄。但換成是我,我卻是會為小餅乾放棄那些機會。
光就這點,我真的很嫉妒餅乾爸。
接下來幾周,餅乾爸表現出他的誠意,他還是照樣跟朋友出去打球、聚會,不過,在十點鐘小餅乾睡覺時間以前就會回來,這一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。
我想在當爸媽這條路上,我們都還在學習和適應。經過不斷的溝通和調整,才能找到彼此最佳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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